2015年5月28日 星期四

【連載小說】馬雅神教教主本紀---少年王比利的故事 (九)

(縣立游泳池旁的黑輪攤近況)


(九)


一行人來到縣立游泳池旁的黑輪攤。這黑輪攤並沒有任何招牌,完全樸實無華的門面,室內不大,只好在外面再拉起蓬子。內外只擺上幾張桌椅,這樣的一派簡單直接。卻正是屏東市最有名的一間黑輪店。


和寶二爺在外面站了許久肚子也餓了,來到這黑輪攤只見在檯子上有油炸和水煮的兩大類黑輪。這黑輪是用魚漿麵粉炸的一種國人愛吃的平民食物。可煎可炸可煮可烤,種類多到令人驚喜不已。一排排的各色黑輪擺出的陣式驚人。那是一種視覺上先帶來的滿足和快慰。水煮的這一邊在一格格不鏽鋼的方正湯容器裡煮著,一陣清香蒸氣從淂裡冒出來,一顆顆肥大誘人的各式丸子也在不同格湯裡散發著催人快取的姿態,長短型狀不一的水煮黑輪有扁圓型、長方型、條狀、柱狀,各個都閃耀著迷人的色澤令人微暈。別忘了湯裡還有煮得極爛的菜頭,半透明的菜頭告訴我們它是這樣香甜無筋而細軟迷人。當你可以自由選擇你要的食物時,那是一種對無奈而壓抑的國中生的一種救贖,十四歲的我們在日常生活中能自己做主做選擇的機會不多,一次黑輪攤前選黑輪的過程中,我終於做出適性適情的真實選擇。那樣地富有全面掌控的成就感及與人不同的榮譽感,是一種不能取代的儀式。


選完水煮部份還有油炸的部份,這是另一個使吃黑輪全程更完整的過程。不同於水煮部份是自己來執取生命中的所需,油炸部份就加上了老闆或老闆娘的精釆表演,更是令人覺得亢奮。你只要點選好了心中理想的黑輪,無論哪一種都任君選擇,包括我最愛的雞腿型的黑輪。那老闆和老闆娘都看來有一種書卷氣不像市井小販,一站在油鍋前就有一種職人的自信和從容,一旦選好後主炸者(老闆或老闆娘)會迅速把你選的投入油鍋中,那黑輪在熱油中馬上產生許多氣泡,顏色立刻由淺轉金黃而略發出吱吱聲,只見主炸者用鋼夾子左右略調動一下鍋中的炸物,這時你飢餓已極,但主炸者仍悠閒地順手收了兩個只選水煮者的錢。就在你的意志要開始潰散的時候,他快速地把所有炸好的黑輪夾起放在鍋旁鐵絲架上讓油滴盡。那空氣中的香氣眼看要點燃你的飢餓炸彈時,主炸者會問你「要加醬嗎?」這時你知道整個儀式就要結束,那深色但其實略金黃的油膏加上去的那一刻,主炸者把錢也已經算好,一般來說大約在十元左右,如果加上一瓶他們特製的香甜冰涼的冬瓜也不過加三元。付錢入座,取桌上的番茄醬和辣醬加上,那直冒的熱煙已經不能再阻擋飢餓的孩子了,一口咬下紅黑油膏相間的黑輪,讓一整個鮮美感受充塞於天地之間,這時覺得國中生活再難過,也都化成雲煙飄散。


大家一開始都猛力地吃著,連交談都有些吃力。一直到吃得有個七八分飽了,大家才放下筷子去舀湯喝。


這免費的湯是另一項精釆的部份。在煮黑輪的鋼製格子裡有一格是只有湯的,這一格的湯可以免費舀取,那每一格之間其實是有互通的,所有的精華都煮進湯裡了,你說這湯能不鮮甜濃鬱嗎?而且湯格子裡常有別格飄來的小塊食材,有時還可舀到兩塊以上不小的。老闆通常都會默許這樣的驚喜,於是造成有心人總是很仔細地舀。舀好湯後加上一點旁邊準備好的香菜、芹菜末,深青淺綠地在濃白的湯上浮沈,看來就非常賞心悅目,比那法國米其林名廚煮的湯還好看許多。而那高雅清新的香味更是上品。這全屏東最好的湯居然是免費的,這讓人覺得我寶島真是物饒民豐、人間天堂啊!


大家吃飽了喝完湯,才能放寬心漸漸地聊了起來。


周公就說了:「我才剛剛路過北海號那裡,啊... 真的只是路過、路過啦。奇怪的是怎麼大家都在。」說完他又笑了一陣子,他眼睛笑成一條線的樣子很有趣。


胖帥故意不屑地說:「那真是巧,本人也是路過那裡。但寶二爺說等了半天何詠妍小姐也是白等什麼的...」


我正待要說出真相,寶二爺一把抓住了我說:「比利的情報說不定是錯的。可能被線民妹妹給騙了。教主英明一世但碰到美眉有時不免呆呆的。」


「嗯...本教主對情報的提供是基於社會大眾之利益,但不提供任何保證,謹供各界參考而已。」比利喝了口湯後說。


寶二爺還在向我使眼色,我決定不管了直接說:「各位同學,也許我們可以不用再去等那位香港小姐出來了。因為...」


我想了一秒後,略改了一下說法道:「因為目前馬雅神教已經在世界漸漸受到世人喜愛和尊敬,也許我們教主的威德和驚人帥氣可以感化何詠妍小姐自動歸化我馬雅神教,同沐星光,共享仙福。讓她自己來找我們會比較簡單吧! 」


胖帥搖頭嘆息道:「這位同學病得不輕,頭殼好像有點給他燒壞了。」


周公也伸手摸了我的頭說:「咦,沒有很燒嘛!」


比利放下湯匙點了點頭,完全正經忍笑道:「非也! 林伯伯所言甚是有理,相信我教聖潔的光可以感動這位迷途知返的少女,她如果來歸順我教,也算是她個人造化,其福份不小。」


大家笑鬧成一團,但我知道比利所言是真的,而何詠妍小姐真的是在打探他。不過這種種個中真相也許只有本小說的讀者知道了。世界上的一些祕辛總是在世人不察之下消失於荒煙漫草或鄉談野語之間。令人思之不免憮然。

就在大家嬉笑之際。有個女生也走進這個攤子,她一走進來,大家立刻都靜了下來,周公手中的一顆丸子還掉到地下,但他完全不去管丸子,沒有人會去注意什麼丸子之類。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女生。在黃昏的夕陽光影下一切顯得如此不真實,彷彿是一個停格的泛黃老式電影的畫面,又像一幅印象派的畫。

但只聽一個可愛動聽的聲音說:


「老闆,給我一個最大的碗。」


(待續)(by 馬雅神教林伯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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