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5月21日 星期四

【連載小說】馬雅神教教主本紀---少年王比利的故事 (三)

                                                  (感謝張宏銓同學提供照片)


(三)

下課後,我巴著比利要借這奇書一看。


「想不到比利你家還是武學世家,居然還有拳譜留世。如果可以,能請你教我一些功夫好嗎?」我非常懇切地詢問著。


王比利睜大了他的眼睛看著我:「小孩子學這做什麼?」


「一則以強身,二則以自衛,三則以報國!」我堅定地說。鄉下小孩看太多武俠小說,是有些神經神經的。


比利看著我,又是那種似笑非笑地淡定眼神,不一會兒他開始大笑。


「哈哈哈。你誤會了」比利笑道:「這本拳譜裡的拳,不是用來對打或健身的拳。」


「那是......」


「這是我爸爸記下的一套划酒拳的書!


划酒拳?


王比利同學笑道:「划酒拳就是喝酒時一種助興取樂的遊戲嘛。輸的人是要罰喝酒的。我王家拳法是別出新裁,傳說是原創於杜康啊!」


我一時覺得無趣。但比利正色道::「我爸爸常說:  孔子說雖小道必有可觀,而且李白也說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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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利在國中時有個很知名的綽號,大家都叫他「王伯伯」。


這一點和我們的美女國文老師翁老師有關係。


翁老師是我們主科中唯一的女老師,未婚的她非常地有修養也好有氣質,講課聲音很好聽,人也很親切。算是我們大家很喜歡的一個老師,我的一點文學細胞就是翁老師培養出來的。她除了有時會責備我們,幾乎很少打人。但有一次本班國文考得太差,她覺得身為我校二年級最好班這種表現太令人失望了。於是破例叫班長去導師室借了藤條來打手心。但秀氣的她打得滿臉通紅,外經陣仗的學生都不覺得痛,許述聖同學被打完事後跟我說:「好像在做經絡拍打,還算舒服!」又說:「給土匪打過之後,這根本是在開老子玩笑嘛!」後來她就不再打人了,可能她注意到有幾傢伙打完後還嬉皮笑臉的,效果太差。至於土匪者何人,各位看倌且容小子在後面再談。包準一般今天的小孩子都會嚇到流尿的! 話再回到這翁老師身上...


這翁老師是比利的鄰居,記得他們是住在一個叫「司法新村」的地方。有一天翁老師講到「里仁為美」這個成話。她舉了很多例子說明一個環境對人的重要性,說著說著她講到:「一個以仁愛為本的社區,是在齊家到治國之間的一個重要部分,如果你是住在一個好社區裡,那身心都會很安適,大家相互尊重......你有什麼都願和鄰里分享......比方說我有很多香蕉,我會分一些給隔壁的王伯伯.......啊,下課鈴響了,我們下次再說吧。」


這一下課,比利忽然和大家說:「前兩天翁老師才送我們家香蕉,原來我就是那個王伯伯!」


一時大家鬨然大笑。這時班長「胖帥」就叫道:「以後比利就叫做王伯伯好了!」綽號這種東西多半是在一個偶然中訂下的,但後來就像胎記似地跟著你。不過也有不少人認為「王伯伯」是體面又有力的名字,尤其是你又長得一付像伯伯的臉的話那就再適合不過了。


從此「王伯伯」的大名就成了比利在國中的稱呼,據說於高屏一帶所知者眾。這個稱呼也成了我教的一個絕對稱呼!

後來我和比利、述聖兩位同學就成了常在一起搞笑的朋友。在那個苦悶的歲月裡,大家一起講些笑話、傻話、呆話、瘋話和髒話(!)過日子。二年級的功課說來還是有點緊的,本班算是本校最好的升學班,但有一陣子我們的成績一直輸給另一個好班「軍樂班」。這讓吳老師很沒面子,他是面惡心慈的人,其實有時會覺得他對我們真的太好了,但這對我至為重要。我一向膽子不大,也算是乖乖牌的,只知道讀書的我其實很在意成績,老是把自己搞得緊張兮兮的。我總是覺得自己到了二年級終於比較開竅一些了,主要是對理化比較喜歡。加上國文老師翁老師常說我作文寫得好,得到老師的鼓勵覺得自己好像真的不錯,還想說有一天也許可以成為一個作家什麼的。


但本班成績每下愈況,吳老師看我們班真的成績落後了。他就要大家每週六下午都留下來寫一個下午測驗卷。也就是每週再加強小考,讓我們能用考試來調整自己讀書的進度。一開始大家都叫苦連天,但吳老師曉以大義,大家也只好咬牙考下去了,而我呢?也只好乖乖地在每週不斷的考試中度日。冬天很快地就來了,屏東市的冬天其實並不冷,但多少和夏天的炎熱亮麗充滿熱力完全不同,蟬叫了一整個夏天也終於休息了。一切顯得這樣平靜......


但真正的風暴就要來了!


那是初冬的一個週六,這一天我們考了理化的測驗卷。上次月考本班的理化成績特別差,吳老師特別要大家多加強理化。考試前大家都有點疲乏了,但還是留校考試,一切無話。


這個下午,外面有些陰雨。空盪的學校只有成績不佳的本班在做每週六考試。 天上還響著令人不安的雷聲。連幾聲偶然飛來的麻雀的叫喊都能在學校中庭引起迴響。有點雨而無風,老舊的教室中不點燈直如黑夜。今天主要先考國文一張,小做休息後再考物理的浮力。我寫完物理的考卷,看著窗外漆黑的烏雲,呼吸著雨帶來的水泥地中的臭氧味道。心裡想著等一下回家要來看一下小說舒解一下。


「好了。大家交卷互相改,班長把這張答案寫在黑板上」吳老師宣布。


結果出來了,考得很不理想,全班只有三個人是及格的。


吳老師一語不發地看著大家許久。我們感覺到一種深沈的怒氣和失望。


「大家認為老師週六下午也不休息來幫大家提升功課是為了誰? 這樣子本次月考的理化要怎麼辦?請大家準備今天物理小考有兩週了......」吳老師眼見就要爆發了。他一張一張地把考卷揚起,唸出了姓名及分數,最後他把考卷直接丟在地上。
只見吳老大大吼一聲,如平地一聲巨雷,驚得眾小子手足發抖!


「不考了! 算了,以後不用來考試了! 不要考了!!!」


這時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吳老師把櫃子裡的所有各科將在這學年慢慢做的測驗卷全都一摺摺地丟出來,在空中這些考卷全散開來了,一時教室到處飛著紙張,吳老師愈丟愈快,那考卷卻如湧泉一般丟之不絕,什麼灑鹽空中、什麼柳絮因風起都不能形容此刻情景之壯闊。

那漫天的紙在窗外的風吹進教室後更加紛亂,分向四面八方飛去,前排的人者被丟到好幾下,後面的人想躲也躲不開,有坐在門邊的同學被一大摺考卷打到門外去,呆在外面不敢進來。

這時只見數學、理化、國文、公民、地理...各科考卷在空中飛舞;

因式分解、春夜宴桃李園記、我國東北九省、東周末年、摩擦力和摩擦係數...這些內容都在眼前略過。

我的腦筋似乎是斷了線一樣地無法再思考,窗外似乎電雨加大了,風也好像開始吹,但教室中的世界彷彿是都暫停了下來, 拍電影的話,此時的停格會有一種知識的錯綜造成的美學吧。


但同學們都嚇呆了,有人甚至嚇哭了。老師丟完一整排之後又開始丟另一排。只見這種景象如狂風暴雨一般,老師氣得眼都發紅,那是恨鐵不成剛的生氣。大家都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窗外一聲雷響,卻使得教室的安靜格外可怕,只有那一張張考卷慢慢落下的聲音。


這個場景可說是一生難忘的。 但當時是嚇傻了。就如李商隱的詩所說:「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我正在害怕無奈之際,這時偶見身旁的比利......居然,居然.....


還是那付似笑非笑而略有點無可奈何的表情!!!


(待續)(by 馬雅神教林伯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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